<愛丁堡大學醫學院附設的解剖學博物館>
在九月的Open Doors活動中,意外得知愛丁堡大學醫學院附設的解剖學博物館也有向一般民眾開放
本來興致勃勃地拉著貓咪去了,到現場才發現原來需要事先訂票
並且解剖學博物館開放給大眾參觀的時間非常有限,平均下來大約一個月一次,每次都會在開放前約三到四週左右的時間開放網路上訂票(免費)
當初就決定要來搶11月底St. Andrew's Day這天開放的門票,11月初就要搶了
並且大概兩天左右票就都沒了
因為是個難得的體驗,寫在這裡跟大家分享,有興趣參觀又有計畫到愛丁堡旅遊的人可以追蹤他們的官方臉書,開放時間和門票網址都會公布在這裡
只是因為過了上圖的大門以後就不能拍照了,從現在開始我會簡單敘述一下這間博物館的館藏和歷史
十九世紀初期的愛丁堡有著領先全世界的解剖學知識,為了發展這門學科,醫學院需要大量大體以做研究
然而,能合法取得的大體僅限於死刑犯和無人認領的屍體等,因為供不應求(?),愛丁堡甚至一度有猖獗的盜墓者,以及為了賣大體而殺人的人
著名的柏克和海爾謀殺案也是在這時候發生的,這兩個人先從自己的房客下手,後來也做過盜墓和殺害街友等行為,只為了將大體賣到醫學院去
而當時身為解剖學教授的諾克斯醫師也欣然接受這些大體,實際上這間解剖學博物館的館藏也有部分就是這麼收集而來
後來,因為這一連串的事件曝光,甚至促成後來的1832年解剖法(Anatomical Act 1832)立法,針對解剖的大體來源以及解剖後的處理程序有了更為完整的規定
這間博物館在1884年開放,雖說內含超過12000件人骨、人體組織之館藏,但open day實際上可以看到的只有其中一層樓的一間展覽室
展覽室中有大量的死亡面具(雖然很明顯應該都是複製品,因為甚至有拿破崙和喬治三世以及四世的面具)、部分頭蓋骨(因為當時很流行看頭蓋骨以及分區來判斷某人是不是淺在犯罪者或有反社會人格)、部分泡在福馬林裡的人體組織切面和以水銀保存的肌肉血管等
其中比較出名的就是上述柏克和海爾謀殺案中,兩人被絞刑後的支解下來的骨架展示
還有一些動物的骨骼(那大概是我在展覽室裡唯一看了以後不害怕的部分)
骨骼的部分我難以辨別真假,但組織的部分就真的是真的了(繞口令)
儘管福馬林和水銀可以將大部分的組織完整保存,但經歷過將近兩個世紀以後,也可以看得出它們的效力正在慢慢減退
然而,雖然我不是醫學系的也看不慣大體(雖然以前一度念過法醫學),看骨骼和組織最令我感到不適的,卻是它們的標示牌
正如前述,大體的數量太龐大,大部分都不是合法取得的,那自然也不可能每具大體都有標示他們生前的名字和身分
這間館藏有很大一部分的骨架和頭蓋骨都來自於無名屍,從胎兒到成人,從英國到世界各地
一想到這些人的家人朋友或許還在哪裡等著他們回家,等到天荒地老,等到他們也化成白骨了,還不知道他們等待的人已經被支解,放在遙遠蘇格蘭的醫學院裡被研究、被展示
就有一種說不出口的辛酸
實際上,這間解剖學博物館也在致力於歸還遺骸藏品
去年十一月左右,排灣族就有派代表來,取回在牡丹社事件中戰死族人的頭蓋骨
這些頭蓋骨當初在牡丹社事件後被日軍帶走,後來又輾轉到了英國,經過美國海軍軍官轉手交給時任愛丁堡大學校長的解剖學家威廉透納爵士(資料來源)
經過一個半世紀,他們終於可以回家安息
說真的,對於大英博物館是否該歸還館藏這件事情我池非常保留的態度(畢竟很多東西還回去說不定就等於沒了)
但對於歸還遺骸這件事情,我是相當贊成的
比起自己的遙遠親屬的遺體被放在異鄉博物館裡,當作未開化人或相對較低地位的種族來對待,真的不如還回去的好
但這其中到底要用怎樣的道理說通,為什麼展品可以留但遺體不該留的雙重標準,又讓我想了好一陣子
我們在解剖學博物館待了大約一個半小時,這裡真的不大,大概就一間五十人教室左右的大小
但其中讓我想好好思考的議題,或許會跟著我一輩子也說不定
<出了解剖學博物館後可以參觀他們的講堂,第一印象是這種地方火災要怎麼跑>
<醫學院的一角,基本上只要不是關上門的地方,其他地方公眾都可以自由出入>
<離開解剖學博物館後,剛好碰上反戰的遊行,這些人的訴求是不管以巴衝突還是俄烏戰爭,都不是英國人的戰爭,英國軍隊應該從中抽手,這樣到底是反戰還是只是要求獨善其身,也讓我思考了好久>
<愛丁堡最正宗的拉麵店BARI UMA,老闆用日文大聲喝斥的員工的樣子真是令我感到無比懷念(?)>
記得高中時和浪浪和小雪去看「人體世界展」,當時一類組的我和三類組的他們看完以後第一個念頭都是「好想吃肉」(天啊現在想來也太地獄了)(然後我們就跑去吃小火鍋了)
但這次的解剖學博物館看完以後,卻有一度真的有點沒胃口(所以挑了味道特重的豚骨拉麵,至少吃得當下就別再想了)
博物館中還有展示出一具完整的大體,被灌滿水銀保存,以及他的等身大解剖畫像
站在科學發展的角度,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那個教授不論研究倫理(或許當時也沒有這種倫理)也不論合法與否,就是要大體來解剖
站在人性的角度,卻也知道這有多錯,有多不應該
位於解剖學博物館下方,沒有開放的部分,還有將近兩千多顆頭蓋骨的收藏
而博物館大門外一本不可以拍攝的書上,也記錄著如今持續捐贈出大體給人們研究的捐贈者名單
研究與倫理的界線,實際上真的難以捉摸
也好險我做的就是書本上的研究,最嚴重大概就是抄襲和拿ChatGPT的作業來交
<水豚都叫狐狸「蘇格蘭柴犬」,但在我們家社區的這隻(和他的四口小家庭)最近可真是越來越像柴犬,越來越不怕人了>
講完了解剖學博物館,簡單交代一下這周的生活
猩猩君的朋友們從荷蘭遠道而來,雖然時間真的很短,我能抽出的空檔也就一天,但我們還是有不錯的一趟小旅行
<本來在Queen's Ferry附近的Dalmeny House外,有高地牛跟綿羊的放牧場,但這幾日因為冬季整修,只看得到羊,牛都被趕到山的另一側去了>
<位在Queen's Ferry小鎮上的Little Bakery,英國常有的每日例湯(Soup of the day)配麵包,適合冬天暖身,而這家的湯是我目前喝過最好喝的>
<其中一天晚上我們自己做晚飯,也順便學了好吃的白人餐到底要怎麼做(就是蒸蔬菜然後撒點鹽,以及用甜薯、波菜、甜菜根和菲達起司做沙拉)>
<鄰近期末考試周,法學院的圖書館也開始排起了隊(是說我才發現原來這個圖書館九點才開門,好晚)>
<Lane 7的保齡球區>
朋友們回去的那天正好是博士班學生會辦交誼活動那天,大約20人的我們被分成三組,前後進行保齡球和室內迷你高爾夫球賽
研究的疲憊空檔,沒有什麼比互相取暖還可以運動身體的活動更好了
那麼,我們就下周見啦!